這時，一白衣男子與一青衫男子走了進來，正是陸行止與慕容霖蕭。

“兒臣參見父皇。”慕容霖蕭向昭帝行禮。

“行止參見皇上。皇上，行止聽聞惠妃娘娘與清心郡主落水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的，不請自來，請皇上恕罪。”

都說了是來幫忙的，昭帝怎麽會責怪他。陸行止向來隨性慣了，昭帝就沒管他。

只問慕容霖蕭道：“老四，惠妃怎麽樣了？”

昭帝的心情並不好。喬芷芹地位再低，也是喬貴妃的侄女，但是牽扯到惠妃，惠妃無辜，也不能將此事草草了之。

“回父皇的話，母妃已經醒了，只是母妃身體還虛著，不能起身。”想到自己的母妃本來身體就不好，此番落水，只怕會留下後遺癥。慕容霖蕭臉色也不好看。

“父皇，兒臣心疼母妃，冒昧前來，不知母妃落水的緣由可有查出。”

惠妃與清心郡主落水，事關女子儀容，因而芳華殿內殿裏並沒有其他男子，就連幾位皇子也是在外殿侯著。慕容霖蕭是惠妃之子，做兒子的要為母親討個公道也無可厚非。

昭帝指了指喬芷芹，說道：“這位喬大小姐承認是她撞了清心郡主，才累得惠妃與清心郡主落水。”

慕容霖蕭冷冷地看了一眼喬芷芹，又掃了一圈其他人的神情。

“父皇，兒臣有些疑問想要問問喬大小姐。”

昭帝本來也心存疑惑，此刻悠著慕容霖蕭去查也好，當下也沒阻止。

慕容霖蕭正色對喬芷芹說道：“喬大小姐，是你害本殿的母妃落水的？”

慕容霖蕭雖然看起來溫和，但是到底是天家之子，自有一股皇室的威嚴在。喬芷芹低著頭，不敢言語。

“你可知道，謀害後宮妃嬪，理當處斬！”慕容霖蕭語氣加重了幾分。

喬芷芹渾身不停地顫抖，背上冷汗直冒，直接浸濕了衣服。

“四皇子，饒命啊。我不是故意的，四皇子，不是我！”

良妃心裏捏了把汗，這四皇子平時不聲不響的，沒想到做起事來如此一針見血。律法一提，直接就來個謀害後妃的大罪，此番一恐嚇，也不知道喬芷芹會不會一時害怕，就把安筱雅都供出來！

“喬芷芹，你好大的膽子，竟敢謀害惠妃，律法有令，謀害後宮妃嬪，輕則處斬，重則抄家滅族！”良妃疾聲喝到。

抄家滅族，眾人都深吸了一口涼氣，喬芷芹可是撫寧侯府的人，清心郡主、喬貴妃也都是喬氏一族的。良妃這一句話是想拖喬貴妃下水？

喬貴妃在一旁暗自生氣，對於良妃的話，也沒工夫理會。

而喬凝向來通透，良妃這是在敲山震虎，什麽抄家滅族，話是說給喬芷芹聽的罷了。再看良妃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，嘴唇有些發白，雙手緊握，她在緊張。而且在這種時候，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越大，則表明她的心越虛。安筱雅一直站在良妃旁邊，頭低垂著，雖然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，但她發絲微顫，喬凝一看就明白了。看來喬芷芹所做的事就是安筱雅授意的。

聽了良妃的話，喬芷芹臉色憋得通紅。不能說啊，說了，父親就完了，自己也完了！

“良妃娘娘，您何必嚇她呢？”慕容思煙接過話來，“您也說了謀害後妃是大罪。但是惠妃娘娘已經醒了，想必也沒什麽大礙了。再說喬大小姐方才也說了，不是故意要撞清心郡主的，又何來謀害呢？”

良妃差點咬碎一口銀牙，慕容思煙好毒的心思，看似是在幫喬芷芹，實際上卻是在激怒慕容霖蕭，沒什麽大礙，惠妃身體弱是總所周知的事，忽然落水，身體只怕會更差！

“如果落水的是麗妃娘娘，三皇妹是否也會這麽說！”生氣歸生氣，慕容霖蕭也不會白白讓慕容思煙當了靶子。他可是清楚地知道，當時在亭子裏的還有慕容思煙。

“四皇兄，我······”慕容思煙一副大受委屈地模樣，淚珠在眼眶裏含著，一片晶瑩。

見愛女一副小可憐樣，昭帝心一軟，開口說道：“好了，蕭兒，煙兒年紀小，你這個做皇兄的，說話客氣點。”

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事情緣由，多說無益，慕容霖蕭也沒再理會慕容思煙。

轉而對喬芷芹說道：“喬大小姐，清心郡主是你堂妹，你為什麽要撞她？”

還沒等喬芷芹開口，就知道她要死咬著說自己不是故意的，陸行止卻不會給她這個機會。

“喬大小姐，你可不要再說你不是故意的，亭子裏那麽多人，為什麽就你撞著人了，還恰好撞著清心郡主。郡主說，她是被人撞著胳膊，你一個姑娘家，如果不是刻意的，哪兒來的力氣撞著胳膊就能把人撞倒？喬大小姐，你好像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。”

眾人皆嘆，陸行止京城第一公子的名號果然不是白來的，一開口就指出疑點所在。

良妃與安筱雅心中大駭，先前陸行止沒說話，只以為他只是來湊個熱鬧，誰料想如今一開口，事情就瞬間變得十分棘手了。

安筱雅驚慌地看了一眼良妃，那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：姑姑，怎麽辦，她會不會把我供出來？

不論心裏再急，良妃面上仍竭盡全力神色不改。良妃心裏很清楚，只怕此刻已經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了，若是自己神情稍有不對，那謀害後妃的帽子就會扣到自己頭上了。喬芷芹一個四品官吏之女，要謀害惠妃根本說不過去，而自己的動機最大。

想到這裏，良妃這才恍然大悟，什麽算計惠妃，這一局根本就是為自己設計的。惠妃也好，清心郡主也罷，還是清心郡主身後的喬貴妃，都不是重點，麗妃與慕容思煙的目標就是把自己拉下馬！

良妃悄悄狠狠地瞪了麗妃母女一眼：麗妃、三公主，本宮絕饒不了你們！

這一幕正好落在一直暗中觀察她的陸行止的眼裏。看似陸行止是正看著喬芷芹，等著回話，實際對喬芷芹的那番話也是借機試探良妃罷了。

不過這一試也值了，原來背後另有其人。

陸行止可記得很清楚，麗妃母女和喬凝是有過節的。

喬芷芹被陸行止一問，就更無話可說了，當下垂著頭，不敢言語。

“喬大小姐，你······”

就在陸行止準備把事情真相全部揭發時，喬凝突然跪地說道：“皇上，喬凝有話說。”

“清心郡主想說什麽。”昭帝說道。

“皇上。”喬凝叩頭說道，“一切都是喬凝的錯。誠如陸公子所言，喬大小姐一個區區弱女子哪兒來的力氣，能把臣女撞倒。一切都是因為臣女儀態不端，身形不穩，才會累得惠妃娘娘落水。”

是喬大小姐，不是大姐姐，喬芷芹的所作所為已經當不起大姐姐三個字了。

“皇上，請勿再責怪其他人了。一切都是臣女的錯，請皇上降罪！”喬凝伏地不起，語氣堅決。

“凝兒！”喬貴妃心疼地喚道。她這是要以一己之身替喬芷芹頂罪。

陸行止心裏像塞了鉛似得，重得不行、堵得不行。

是的，不管幕後的人能不能找出來，喬芷芹是鐵定逃不掉的。而且幕後的人不是慕容思煙，就是安筱雅，一個是皇室公主，一個是百官之首的女兒，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，只怕皇上為了遮醜，會直接選擇犧牲掉喬芷芹。

如今喬凝頂罪是最好的辦法，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。

喬貴妃含淚看著昭帝，那意思很明顯，喬貴妃有多疼愛喬凝，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事情。

罷了，這孩子太重情義，昭帝就算是看在喬貴妃的份上，也不想為難她，但是當著這麽多後宮妃嬪，還有眾多誥命夫人的面，也不能一句話就算了。

“清心，你也落水了，朕也不好責備你。”昭帝說道，“蕭兒，你的意思呢？”

惠妃是無辜的，自然也要看慕容霖蕭的意思。

但是皇上都不說什麽了，言外之意，慕容霖蕭自然不該再計較。

“若不是清心郡主盡力施救，只怕母妃早已葬身水底，本殿又怎麽會責怪郡主？”

“多謝四皇子不怪之恩。喬凝對不住惠妃娘娘，他日一定報答娘娘與四皇子。”對於慕容霖蕭，喬凝甚是感激。

“好，蕭兒果然恩怨分明，大度寬容，這才是朕的好皇兒。”此事就此罷休，若是再繼續，拔出蘿蔔帶出泥，沒牽扯出些有的沒的，那事情就麻煩了。就這樣輕輕松松解決了也好，昭帝心中甚是高興。

良妃等人心裏也安心了。這事兒總算是翻過去了！

唯麗妃與慕容思煙母女二人，心中不甘，費盡心思布的局，就這樣被喬凝給攪了！還讓四皇子在皇上面前得了臉······

慕容思煙還想說什麽，麗妃眼疾手快，急忙拉住了她，微微搖了搖頭：皇上此刻龍顏大悅，就知道他內心並不想再生事端，此刻再說些什麽，只會引起皇上反感。良妃只怕此刻已經恨上了你我二人，她掌有協理六宮之權，若是再在皇上面前失了聖心，那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。更別提還有一個智謀無雙的陸行止，要再多說幾句，難免會露出破綻，那就得不償失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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